说来也巧,住处三户邻居都有小孩,一个稍小刚会走路,另二个分别上幼儿园和上学。
现在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不好,经常听见小的哭,大的闹,年轻的父母急了喊,帮忙带孩子的老人劝。
昨天下班回家,先生说隔壁单元的小孩一直在哭。仔细一听,果然,呜呜咽咽的,好不委屈。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,对年幼的孩子倍加爱怜,见不得他们被大人“欺负”。加上当年自己也曾接近“凶残”地对待女儿,心底暗藏许多愧悔,所以遇事总会站在孩子这一边,为他们的弱小无助揪心,为大人的恃强凌弱脸红。
就说这个并不熟悉的男孩儿吧,曾在电梯里见过,五官俊秀,眼神机灵。但明显因为管教过严,让他的好奇和调皮变得犹疑。想打量人却只用眼角扫一下就赶紧转头,想说句话但一看家长脸色又马上咽回去……孩子应有的天真烂漫、无拘无束显然是被强行遏制了。
孩子的父母也见过,就是那种年纪轻轻却暮气沉沉、严肃有余而笑容不足的“压力山大”型。想着不久之后,这个活泼开朗的小男生就会像他父母一样,长成一张令人生畏的“扑克脸”,就忍不住感到痛惜和无奈。
因为一墙之隔,男孩儿哭的原因听来大抵有三:一是功课没掌握,二是作业完成慢,三是大提琴练习不够好。
因为学习和作业引发的训斥多发生在晚间。我和先生一边看电视,一边听背后墙壁那侧传来女主人急赤白脸的喊声,间或有男主人闷声闷气的帮腔,之后就会是孩子从抽泣到嚎啕的哭……每当此时,我和先生就会叹息一声,喃喃地说何必。而周末,不愉快的声音通常是从大提琴低沉的“都、来、迷”开始的。孩子拉琴音调节奏不准,母亲纠正效果不明显,情绪就越来越失控,最终演变成一场大哭小叫的混战。孩子哀哀的哭声和大提琴沉沉的音色常常交织在一起,听的人心里一阵阵酸楚。音乐的美妙和谐荡然无存,大提琴在孩子眼里估计可憎又可恨。
当然,旁观者清则清矣,但毕竟事不关己,不会急怒攻心;当事者迷也实则情非得已,多源于各种外部压力的层层传导。但无论如何,孩子是无辜的,是不应成为承载压力的神经末梢的。看着许多孩子小小年纪就背上大大的书包,白天上了一天的课,晚上还有一堆作业,周末还要上各种辅导班,就想,他们总共来到这世界上才几天那,怎能要求他们都是三头六臂的神童呢?怎么忍心违背他们爱玩儿的天性呢?
作为过来人,今日之感源于昨日之惑。当年的严加管教其实并未换来预期的望女成凤(如果考进名牌大学才是龙凤的话),千回百转后女儿照样要走她该走的路,强扭的瓜儿松开手也许长的更大更甜。经常庆幸自己明白的并不太迟。虽然女儿学习成绩一直平平,好在“三观”还正,跟自己还亲,有心里话还愿意和自己倾诉,甚至还拉自己一起看“奇葩说”这样的节目。异地求学,知道每天早上用微信说“妈妈早上好”,晚上临睡前也会道声“妈妈晚安”,表情包卖萌,妈妈妈妈撒娇……总之,我还没有失去一个正常的女儿,她的缺点不少,但优点还在啊。关键是她还像我,智商情商都不高,也注定不会有太大出息,可这才是我的女儿呀,我凭什么要求她是我的“升级版”呢?这么一想,我心平气和,心安理得。
每个孩子都是不带翅膀的天使,翅膀呢?在父母那里。当大人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时,孩子就自带光环,振翅欲飞;反之,如果只以功利之心对待孩子,仅以成功与否衡量孩子,孩子就会飞的很累,甚至中途折翼。所以,请给你命中的天使足够的爱和尊重,不要以爱之名行不爱之举,更罔顾他们的生命个体尊严。当初我们祈求他们来时,谁不曾信誓旦旦说,只要孩子健康就好。而当他们真的投奔我们时,我们却常常忘记了自己的承诺,不停地让他们背负我们的名利心、虚荣心、贪婪心、攀比心,以及那些我们自己没能达成的目标和实现的愿望。这不合理,更不公平。
亲爱的小孩,今天你有没有哭?希望我给你的快乐能和你给我的一样多,我的成长也能和你的成长一样快。
